你是一个喜欢和朋友们四处游历的冒险者。
这片森林并非一个好的扎营地,你闻得到空气中缓缓流淌的苔藓腥味和菌子的气息,身下最厚实的睡袋也不能完全隔绝碎石碾过脊背的轻微刺痛,而一想到之后你还得找个水源将黏在睡袋上的灰擦掉,这阵刺痛就一路蔓延到了前额。
但,好吧,考虑到你和你的队友一路睡过的荒郊野岭,或许不应该对这个难得的,没有乱七八糟怪物和魔化植物气候宜人环境优美的森林如此挑剔。你算是勉强说服了自己,翻个身闭上眼睛。
可惜骚扰你入睡的不仅仅是那些被褥下的土石,还多了些涌入鼻腔的粘稠甜腥味。
毒药?不、更像是什么不可明说的……药。几乎是第一个瞬间你就辨认出这不明气味的归属。万幸,你对各种药物早就有了抗性,除了施法消除那团仿佛堵塞住自己呼吸道的浓郁气味带来的窒息感,还能有闲心将脑袋从帐篷里探出去侦查一下,看看到底是博学者不小心打翻了什么药剂、还是巡林客终于觉得弩箭伤害太低打算一次性把你们都毒死。
哦,场面似乎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精彩,你的队友们有几位几乎无法阻挡这股气势汹汹的气体药剂、纷纷陷入混乱。你隔岸观火了一阵,觉得可以把“几乎”一词去掉。哪怕是平日里正人君子又靠谱如游荡者也东倒西歪,醉酒似的摇摇晃晃爬起来摸出一把金币对着空气大喊大叫:“敌袭来自哪里!破财之眼!”
但为什么他在犹豫一下后将金币放在唇边亲吻?
“真抱歉!我的挚爱、我可靠的伙伴,美丽的金灿灿……”游荡者亲吻金币,将它们放在脸颊边轻轻摩擦,语调和吟游诗人撰野史的时候一模一样,或许这是一种独属于他的深切爱慕,“我真的很不想在这种时刻吵醒你……但我只是一秒钟没有端详到你的光芒,一种无法控制的冲动、怎么说呢?比对鲜血的渴望弱一些,类似掌控欲,几乎吞噬我的理智……”
回忆起游荡者与他的挚爱间的缘分,你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。
“敌袭在哪里!让他们放马过来!”矮人战士粗野的吼声吵醒了营地里所有可能还没醒来的人,盾牌挥舞的几乎要抽飞帐篷,半兽人双眼猩红地冲出来同样对着空气大喊大叫,好像这是一场嗓门大比拼:“滚出来,懦夫!别以为我智力负数就找不到你!”
半兽人战士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,如地狱火焰轰隆作响,发红的眼却狠狠盯着紧跟着露头的人类吟游诗人的结实臂膀,看他深色的皮肤如何被汗水和月光滋润得闪闪发光。但好在同样中招的吟游诗人还能品出些不妙的意味:“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他被盯得瑟缩,像是遭受骚扰的深闺小姐一样扭捏地抱住胳膊,潜意识的躲避姿态——哦,更有趣了。
【月光下,三人影相随……】
很明显,相似的人员构成让你想起了某条船上发生的事,不知道那位舵手近况如何……不过你同样想起有人说过这事谁提谁死,于是为了队友的尊严(和对彼此的爱),你选择了用虎牙轻咬一下舌尖,把笑容按回肚子里。
“我猜他是想说……你此刻看上去,很诱人。”说这话的是刚从帐篷里悄无声息钻出来的猫族巡林客,她似乎完全不受影响,像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似的蓄着点笑意缓慢晃着尾巴,没有被衣服遮盖住的毛发柔顺光亮,被微风轻轻吹拂。
你觉得猫族(和其它毛茸茸的亚人种)是煦雅给这片大陆的馈赠,做什么都自有她的道理,所以你选择性忽略了巡林客已经装填好的手弩正缓慢举起,正对着某个背对她的弟弟。
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哦。你事不关己移开视线,其他不幸深受气体影响的队友们没那么好运地能保持清醒,彼此之间的目光交流像是即将打破紧栓他们理智的最后一条锁链,汗津津的肉体马上要隔着轻薄睡衣缠在一处。
真是伤风败俗!
“真是伤风败俗!不管你们信仰的什么神在上!克制一点!你们中的是……如果不及时找到源头并剔除,我相信很快所有人都会陷入关于、咳….…的混乱派对。”小队知识储备最多同时年龄最大的博学者说出了你的想法,他已经旁观这场混乱太久,直到场面明显无法靠大家的自制力平歇才忍无可忍地开口,只是很可惜,就像船上时一样,他救不了所有人。
看着老学究抓紧自己的衣领再把裤带打成死结,躲到营地角落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世风渐下啦,什么在我们那个纪元可没有这种事啦,这种只会让自己显得很无力的话,一边开始翻找有用的道具和魔法,你彻底笑出了声。在笑了一会后你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漏掉了谁——当然不是抗性较高压根没醒来的,而是另一个吟游诗人,一个提夫林,同时也非常可能是这场闹剧的缔造者。
你悄无声息地离开营地,循着气味最浓烈处摸索去,毫不意外在一个不远处的山洞里看到了坐在地上发呆的提夫林。她占据了山洞中的一小块空地,没铺睡袋,没正在弄死什么,端正跪坐的同时长长的尾巴收的比冬眠的蛇还规矩,在眼睛没有丝毫笑意的情况下,嘴唇微微抽动着模仿出了人类微笑的神情。考虑到她平时的食谱和爱好,你确信在温暖火光映衬下的是一个扭曲的变态杀人狂。只是这个杀人狂正紧盯着的不是活人,而是一口正在沸煮的锅。里面煮着,呃……看上去可能是比死老鼠更糟糕的东西。你想分辨一下耷拉在锅边长满毛刺的长足是不是螃蟹腿,于是你走近两步,然后被空气中过分厚重的药剂和腐肉气息熏得屏住呼吸。
“不是想打扰你自娱自乐,但维尔莉,亲爱的,你现在到底是在煮什么玩意?”强忍着干呕的同时还要表现出假惺惺的关切模样不是什么简单事情,你背过头翻了好几个白眼才能露出笑容,缓步上前打算拍拍她的肩膀。
直到你的手从她身体中穿了过去。